如今,校园的环境越来越实际,学生失去了最本质的快乐,一个个成为“熟练工”。真正的校园民谣已经死于越来越实际的环境。
2010年的春天,在遥远的广州,阿南回想起4年前那个夏天的傍晚,仍忍不住触动一番“文艺情结”。那一刻,残阳如血,阿南宣布乐队解散。因为,他大学毕业了。
阿南曾是这个校园民谣乐队的主唱,并且在校园里风靡一时。白发的先生、光脚穿布鞋的姑娘,还有时刻搭在鼻梁上的蛤蟆墨镜,是阿南对于大学生活的所有记忆。当然,最重要的点缀是,舞台下“粉丝”的尖叫,以及他走在校园里恍如隔世的“明星感”。
这些实实在在装点了阿南的青葱岁月。不过,在大一女生刘安安看来,在如今的校园里,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坐在绿草地上弹吉他,简直是一种“装13”的行为,即装纯洁、无病呻吟、博取眼球的“假文艺”。
“时代已经变了。”刘安安说。
“现在的女生,绝对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朋友!”刘安安在MSN上愤愤地打下一串字母。她从进入大学开始,早已确定人生目标:参加游泳的社团,找一份好的实习,学好1—2门外语,找到可以依靠的男朋友。
用刘安安的话说,这种“可以依靠”的男朋友,绝对不是“校园民谣型”,而该是“演唱会型”。前者意味着过气儿的文艺腔,后者则是接地气的类型,实惠、能干,人人能消受得起。
“牛仔很忙,我们很忙。”校园里时兴时起的口头禅总让一些沉迷于民谣时代的人,摸不着头脑。《牛仔很忙》是台湾小天王周杰伦的歌,“我们很忙”则是如今校园里的众生相。
时间表非常无趣,但在何益看来,“至少比抱着吉他唱歌好”。他直言不讳,那样无忧无虑的时代早已过去,现在是繁忙的竞争时代,若是败下阵来,“估计不用喝三鹿奶粉,直接就死翘翘了”。
事实上,何益在高中时却是不折不扣的文艺男青年。他弹一手好钢琴,并且是一家经纪公司签约的写词作者。“我现在必须看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这两年日益凸显的就业难,让身为二本大学在校生的何益意识到,“不务正业”的文艺腔调已经行不通了。
“只有好好练习技能,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。”何益无奈地说。
刘安安表示,她十分支持这一看法,“这样没有一点儿坏处”。在她看来,校园文化生活并非全盘荒废,如果偶尔去看看飞轮海、周杰伦的演唱会,“其实未尝不是一件文艺的事情”。
阿南的朋友,另一位“资深文艺”人士张开无疑幸运得多。他曾是北京大学校园“十佳”歌手大赛的获奖者,求职时更因这一经历被某大型外企销售部相中,优先录取。
不过,他对于这种“文艺转化为生产力”,并不满意,“如果说我是因为唱民谣,得到工作机会,这并不公平”。他曾化上哥特式浓妆,穿上中世纪的长袍,弹起贝斯,却吟唱一首清新的校园民谣。“显而易见,现在的民谣已经不是风花雪月的故事,更不是同桌的你、长发的姑娘。”他说。
这些曾经风靡校园的歌手,如今已经四散在全国各地。阿南在毕业后4年里,从北京到上海,再到深圳、广州,足迹遍布半个中国。张开则从广州回到北京,3年后再次离开,远赴东南亚。
张开还记得,当年他在清华校园巧遇高晓松,这个校园民谣前辈带着一只藏獒在学校里到处溜达,“顺便寻找灵感”。他感慨,如今高晓松成了选秀评委,老狼销声匿迹,只剩下一些似乎和校园有关的歌,和那些回忆。
“一代代的人长大了,出了校园。现在的民谣,未必和校园有关。”阿南说。南锣鼓巷的酒吧、星光现场的歌友会、小众歌手的独场,或是索性打着创造旗号的歌手们,“和校园民谣未必有关系”。
相同的是,正因为真正的校园民谣已经死于越来越实际的环境。何益开始投奔小型酒吧的独唱会,或者演唱会,只为寻觅残存的忧伤或者甜蜜。
一个参与了多年招聘的媒体负责人感慨,他在年轻的时候,也曾是“校园诗人”。如今,校园的环境越来越实际,学生失去了最本质的快乐,一个个成为“熟练工”。他每次看到那些老成实际的应聘者,总会“胆战心惊”。
刘安安坚持,他们非常清楚前面是什么,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这个大一女生开始穿上职业装,出没于各种实习招聘的场合。有时,在KTV点歌时,刘安安和她那些化着烟熏妆的闺蜜,也会点上《同桌的你》、《恋恋风尘》、《想把我唱给你听》。不过,在她眼里,“那些淡淡的忧伤,我们永远找不着调”。
“只能说是环境的变化。”张开说。如果一个学生组乐队、玩艺术,可能到头来连份工作都找不到。就像《蜗居》里的台词,走在路上,哪儿都是人挤人,大家都在推着你往前走,你不走,只能被淘汰。
“想把我唱给听,趁我年少如花”,这句话不再流行,阿南感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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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校园民谣死于实际的环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