尊,在我们文物界指的是一种大中型的青铜盛酒器,它主要流行于商周时期,样子主要有大口有肩形、觚形、动物形这三大类。
这种尊的特点是口部大敞,肩部明显,有个别淘气的网友说像痰盂,呃,好像还确实有点像的样子……这种大口有肩尊比其他两种尊要高大许多,一般都在四五十公分以上,目前发现的最大的是下面这个湖南华容尊,足足有73公分高,口径也有61公分。
这个尊呢,身世也是非常坎坷,它是文物工作者在废品收购站找回来的,据说当时已经破成上百块碎片,最后硬是被妙手回春的文物医生们给修复成现在这样,实在令人感动。
第二种是觚(念孤)形尊,顾名思义,就是长得像觚的尊。觚也是一种有圈足的喇叭形酒器,因为是饮酒器所以体型比较小,而觚形尊虽然样子像觚,但是体型一般要粗大一些。如下面这件“彭”尊。
这个彭尊上还有铭文,记载了一件事,是说在辛丑这一天,亚赐给彭一些铜块料。我们知道商代大多数铜器铭文都只有几个字,基本上表明器物主人是谁就差不多了,什么“亚长”、“司母戊”、“司母辛”之类的,像这样的有明确时间、人物、事件的叙事性铭文蛮少见的,西周之后才多起来。
第三种就是动物形尊了。同样顾名思义,就是整体造型做成动物形状的尊。比如有象尊、牛尊、鸮尊、羊尊、虎尊、犀牛尊、豕尊、驹尊、凤尊等等,有的做得非常形象,有的做得比较走样,一般而言,我们认为湖南地区在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的动物尊是非常好看的。比如下面这件有名的象尊
当然,中原地区的发现的尊也有不错的,比如这件牛尊
从它又长又弯的犄角我们可以判断出它是一只水牛,纹饰虽然没有象尊那样层次饱满和有力量,不过也算是非常华美了,而且它胖胖的样子和憨憨的表情实在是很招人喜欢啊!
另外广告一下,上述几个尊除了象尊之外,都在我堆的《青铜的对话——长江与黄河流域商代青铜文明》展中展出,此展览免收门票,欢迎大家来看。
说完了文物尊,来说一下我们日常生活中用到的“尊”字。尊字在甲骨文和金文中的是两只手捧着一个大口有肩尊的样子,如图:
什么?没看到手在哪里?其实,左下和右下那树枝一样的东西就是手啦。
“我读书少,堆主你莫要骗我,手不是五个指头吗?”手是五个指头没有错,但是你画五个枝杈上去谁知道你那是山、是手、是树杈,还是耙子啊!一种说法是,我们古人很聪明的,描绘的是手在履行主要功能时的样子,拿东西的时候不就是大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吗?
“好吧,可我觉得这个字更像‘又’字”。这倒是没有错,《说文解字》说:“又,手也。”就是说,这个又字本身就是描绘的右手的样子,只是后来因为同音相通被借去表达“again”这个概念了,这一借走也没有要还的意思,导致现在又字几乎已经没有手的意思了。
接着说尊哈,尊和其他青铜容器的属性差不多,不应该被看做是日常生活的器物,而是在举行祭祀等重大仪式时所使用的。因为我们知道,青铜器在古代又被称作“吉金”,就是在吉礼的时候使用的金属器。这个吉礼是五礼之一,是祭祀之礼,《周礼•春官•宗伯》记载:“以吉礼祀邦国之鬼、神、示祗(qí)。”
那回到题目上,器物尊和我们日常所说的尊贵的尊有没有关系呢?当然有了,我国清代著名学者段玉裁先生曾经在《说文解字注》说:“你们看,但凡能捧着尊去酌酒祭祀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高层人士,所以雨露均沾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……呃,好像全都没用对的样子,不管了,于是也就引申为尊卑的尊了。”是不是有点晕?其实这个逻辑很好懂的,能使用高端器物举行高端活动的人,就是尊贵的人,如我们中学时在《滕王阁序》里背诵的“钟鸣鼎食之家”是一个道理。